世的稻香。

大家围着渗香锅分汤，用的是传味阁里的味器：凡世的粗瓷碗盛着带魔界辣味的汤，魔界的青铜爵舀着混妖界甜味的羹，妖界的兽骨勺舀着掺天宫清味的粥，天宫的玉盏装着裹凡世暖味的饮。有个曾因界域之别而孤独半生的老书生，捧着碗汤叹道：“活了百年，才懂‘味道’二字，原是‘味’要共享，‘道’才好走啊。”

雪越下越大，落在渗香锅的热气里，化作带着各种味道的雾。阿木看着谷里来来往往的身影——凡世的孩童追着魔界的石兽跑，魔界的老者教妖界的狐狸酿酒，妖界的长老与天宫的仙官对弈，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汤气熏出的红，像一家人围炉时的暖。他突然明白，半味谷的“半”，从不是缺憾，是“留一半给别人”的智慧；而“味”，从来不是独享的珍馐，是“分一半给彼此”的心意。

子夜时分，合味祭的最后一项开始了。三界生灵各取一勺自家的味道——凡世的灶灰、魔界的岩盐、妖界的果核、天宫的霜花，一起倒进渗香锅。锅沿突然迸出金色的火花，火花落在味源海的冰面上，竟点燃了层薄薄的火，这火不烫，反而暖暖的，像裹着一层棉，火里浮出无数个笑脸，有逝去的亲人，有新识的朋友，有曾为敌的对手，此刻都在火里朝大家点头。

“这是‘念火’，”阿噬望着火中的笑脸，黑瞳里映着跳动的光，“是所有被记住的味道，在跟我们说‘好好过’。”

风穿过半味谷，带着合味汤的暖、念火的温、雪雾的润，漫向三界每个亮着灯的窗。在那里，有人正往锅里添一勺“异族”的料，有人正接过邻居递来的一碗热汤，有人正对着远方的星辰举杯，杯里晃着的，是半味谷飘来的烟火气。

而半味谷的渗香锅，还在咕嘟咕嘟地煮着，锅里的汤换了又换，却始终熬着同一味——那是三界生灵用岁月、用理解、用彼此的不同，慢慢熬出的“家”的味。这味，会随着味脉，流向很远很远的将来，让每个角落的人都知道，只要肯往一口锅里添料，再远的距离，也能熬成近在咫尺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