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只说这些吗?说是被冤枉,那证据呢?”
甄嬛自然没有证据,可她仍然相信自己父亲就是无辜被牵连。
胤禛看着她倔强不肯说话的模样,不欲再争辩,叹了一声,“朕会从轻发落,甄远道及其家眷流放宁古塔,不必给披甲人为奴,只住在那里就行了。也算是朕顾念他的辛苦吧。”
甄嬛闻言,身子一晃,退后几步才勉强站稳。宁古塔,那是极北苦寒之地,父母年迈,如何受得住?
脑子一片空白,首言道:“究竟是铁证如山,还是皇上对敦亲王和年羹尧一事耿耿于怀而要疑心他人?”
“放肆!”
胤禛一退再退,可换来的竟然是她的一句质问,于是不耐地猛地一扫桌案,案上的信笺纷纷扬扬地飘落,有几张打在跪下请罪的甄嬛脸上。
甄嬛下意识地抬手欲拨开,本不欲窥探,然而目光扫过笺上的字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了原地。
“想来轮回有道,卿不忍朕独守孤灯,赐容儿续此尘缘。惟愿与容儿连理共枝,鹣鲽情深。巫山云雨处,终见明月心。”
她忽然觉得喉头发紧。容儿?是了,安陵容的闺名。可这字里行间的亲昵,哪里像是对普通妃嫔的口吻?
继续捡起地上的纸,却越看越心惊。
“昔者‘菀菀类卿’之语,实乃镜花水月。然幸得容儿,方知幽冥之中,魂魄来归终有凭,岂是皮囊相似可比拟?
菀菀!类卿?
她继续往后翻看,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利刃般刺入她的心口。
“寄予宛宛爱妻,念悲去,独余斯良苦此身,常自魂牵梦萦,忧思难忘。纵得菀菀,菀菀类卿,暂排苦思,亦‘除却巫山非云’也。”
上面是胤禛的笔迹,写到最后有泪痕着洇其上。可见他下笔时伤心哀痛到了何种地步。
甄嬛的呼吸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炸开。她死死盯住最后一段,忽然低笑出声来,“好一个除却巫山非云也!”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凄厉,“难道我得到的一切,全是因为纯元皇后?我究竟算什么?!”
她一手松开,信笺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仿佛一片片凋零的花瓣。随后失去所有力气,瘫坐在原地,目光空洞,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了身体。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的一切,竟像是一场笑话。
胤禛半是感慨半是抚慰,“其实有几分像宛宛,也是你的福气。”
“是吗?究竟是我的福,还是我的孽!”
她忽然低笑起来,看向手上那只玉镯,那是初次有孕时他亲手戴上的。镯上有一道裂痕,是那次他震怒甄远道同情逆党时,她跪下磕头摔出来的。
“皇上,您可曾真正看过臣妾?还是说,您眼中看到的,从来都只是纯元皇后?臣妾在您眼里,就如娇梨妆,拟态而非求真吗?”
甄嬛猛地将玉镯脱下扔在地上,玉镯碎成两半,就像她这些年小心翼翼维护的幻梦。
“您说像纯元是福气?可皇上见过纯元皇后撕心裂肺的模样吗?见过她身怀有孕跪在地上求您垂怜,求您放过家人吗?!”
甄嬛的眼中燃着灼人的火光,向前膝行一步,接着说道:“那安陵容呢?她究竟有什么好?好到皇上连悼念纯元皇后时,都要把她比作轮回转世?”
首到听见甄嬛的言语涉及容儿,胤禛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够了,休得放肆!”
殿内霎时死寂。苏培盛等人早己跪伏在地,大气不敢出。
甄嬛情绪起伏不定,突然捂住腹部,脸色瞬间惨白,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胤禛见状下意识上前扶她,却被狠狠推开。甄嬛咬着牙,强撑着身子,却感觉腿间有温热的液体流下。
胤禛这才发现她裙摆上己染了血迹,顿时慌了神:“快传太医!”
话音刚落,外间突然传来小厦子的通传:“皇上,翊坤宫出事了!”
甄嬛唇角勾起笑,可剧烈的宫缩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她死死咬住下唇,鲜血染红了裙摆,也染红了地上那撕碎的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