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小在槐镇长大,镇子得名于镇东头那棵几人合抱的老槐树,据说年头比县志还长。¨微¨趣?暁?税*蛧· `唔¨错!内\容!老辈人嘴里的怪谈,十有八九都绕不开这棵树,什么槐树下埋着前朝的断头鬼,什么月夜里能听见树洞里有女人梳头。但这些都不如“食发鬼”的传闻让我后颈发凉——尤其是在我亲眼见过王寡妇家那丫头的惨状之后。
故事得从去年夏天说起。槐镇的夏天湿热得像个蒸笼,蝉鸣能从天亮扯到天黑,夜里也不消停。王寡妇男人走得早,一个人拉扯着闺女巧儿,日子过得紧巴。巧儿那时候十五六岁,正是爱美的年纪,一头乌黑油亮的长辫子,能垂到屁股蛋子上,是槐镇姑娘里数一数二的好头发。
最先不对劲的,是王寡妇自己说的。入夏没几天,她去镇上供销社打酱油,碰见我娘,神神秘秘地拉着她说:“他婶子,你说怪不怪?我家巧儿那头发,好像少了一绺。”
我娘那时候没在意,笑她:“姑娘家爱折腾,说不定自己偷偷剪了编毽子玩呢。”
王寡妇却摇头,眉头皱得像个疙瘩:“不是,我瞅了,那断口齐茬茬的,像是用剪子剪的,可她屋里剪子好好的,问她她也说不知道。”
这事在当时不过是邻里间的闲唠,没人往心里去。槐镇地方小,鸡毛蒜皮的事传得快,也忘得快。直到半个月后,巧儿出事了。
那天傍晚,我端着饭碗蹲在门口吃,看见王寡妇疯了一样从家里冲出来,头发散乱,脸上全是泪,扯着嗓子喊:“救命啊!有鬼啊!”
邻居们都围上去,七嘴八舌地问。王寡妇哭得说不出话,只是拉着人往家里拽。我好奇心重,也跟着往里挤。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说不出的怪味,有点像阴沟里的潮气,又带着点……腥甜?
屋里没点灯,昏昏暗暗的。巧儿缩在炕角,用被子蒙着头,浑身抖得像筛糠。王寡妇上去把被子一掀,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巧儿那头引以为傲的长发,如今东一绺西一绺,稀稀拉拉的,好多地方都露出了青白的头皮。更吓人的是,她露在外面的后颈和胳膊上,布满了细密的小红点,像是被什么虫子狠狠咬过。
“这……这是咋了?”有人结巴着问。
王寡妇扑到巧儿身边,哭喊道:“我就出去倒个垃圾,前后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回来就看见她这样,问她啥也不说,就知道哭!”
巧儿这时候才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头发……我的头发……没了……”
从那天起,巧儿就不对劲了。¨兰?兰′闻`穴! ¨最*新′章*结!耕_歆?哙*她不再出门,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头上裹着厚厚的头巾,谁也不让看。王寡妇请了镇上的大夫来看,大夫挠着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血虚,开了些补药。可补药吃下去,一点用没有,巧儿的头发还是一把一把地掉,没几天,好好的一个姑娘,看着就像个生了重病的老婆子。
镇上开始有人窃窃私语,说巧儿这是撞了邪。槐镇的老人都听过“食发鬼”的传说,只是那传说太久远,久到人们都以为是吓唬小孩的故事。
“食发鬼,矮矬矬,专剪人发当饭嚼。月黑风高溜进房,剪下青丝肚里藏。被它光顾莫慌张,掉完头发命难长……”这是老辈人传下来的顺口溜,小时候我奶奶拿这个吓我,不让我晚上乱跑。
起初没人把巧儿的事和食发鬼联系起来,直到又过了十几天,一个更吓人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了。像是……像是指甲刮擦木头的声音,“吱啦……吱啦……”,很轻,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我家跟王寡妇家只隔了一堵土墙,声音好像就是从她家方向传来的。
我心里有点发毛,悄悄爬起来,扒着窗户缝往外看。那天晚上没有月亮,天墨黑墨黑的,只有远处几颗星星半死不活地亮着。王寡妇家的窗户糊着旧报纸,黑洞洞的,没什么动静。
可那“吱啦”声没停,时断时续,好像就在我耳边。我壮着胆子,披上衣服,轻轻推开房门,想出去看看。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隔壁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从炕上掉了下来,接着是巧儿撕心裂肺的尖叫!
“鬼!有鬼啊!在我床上!吃我的头发!”
那叫声里的恐惧,让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我顾不上害怕,拔腿就往王寡妇家跑。院子门没插,我一推就开了。屋里黑灯瞎火的,巧儿的叫声还在继续,伴随着王寡妇慌乱的呼喊。
“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