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味种落地的第七天,半味谷的裂痕里冒出了细弱的绿芽。+小~说^宅! +首`发!这些芽很奇特,有的从凡世稻田的淤泥里钻出来,却长着魔界麦秆的韧劲;有的从魔界麦田的石缝里挤出来,却带着凡世稻穗的柔软;最奇的是条贯穿东西的大裂沟,沟壁上爬满了藤蔓,藤上开着妖界的花,结着天宫的果,花瓣上还沾着凡世的泥和魔界的沙。
阿木和魔界老者沿着裂沟行走,手里拿着根竹杖,竹杖的一头绑着凡世的麻绳,一头缠着魔界的布条。每走一步,阿木就往裂缝里撒把承味种磨成的粉,老者则往沟壁上泼勺新熬的汤——汤是用废墟里找到的食材凑的:半袋烧焦的无常米、几块幸存的灵菇、半个被踩烂的灵果,还有凡世南坡村送来的咸菜。
“这汤该叫‘破锅汤’,”老者舀起一勺递给蹲在沟边的孩童,孩童的父母在地震中失踪,此刻正抱着块断裂的竹简发呆,竹简上刻着蒲公英的图案,“锅破了,料碎了,可熬出来的味,比完整时更厚。”孩童抿了口汤,先是皱紧眉头,随即眼睛亮了——汤里有焦糊的苦,有咸菜的咸,有灵果的甜,混在一起,竟像家里灶上的味道。
小丫的女儿带着忘年浆赶来时,正撞见群魔界的孤儿在争抢块发霉的饼。她没有上前阻止,而是把浆坛放在地上,往每个孩子手里塞了片承味种的芽叶:“尝尝这个,再吃饼,味道会不一样。`n`e′w!t?i.a¨n,x_i-.^c*o′m!”芽叶带着清冽的苦,孩子们吃了直皱眉,可再咬饼时,霉味竟淡了许多,饼里藏着的麦香慢慢浮出来——那是他们母亲生前最爱的味道。
“忘年浆里加了裂沟的水,”她给孩子们续浆,“这水里有东半边的稻香、西半边的麦气,还有大家的眼泪和汗水。味道从来都不是孤立的,就像现在,你们的苦,我们的甜,早混在一起了。”孩子们似懂非懂,却开始把饼掰成小块分享,有个孩子突然指着裂沟里的藤蔓笑:“你看那花,像我娘绣的帕子!”
文曲星在临时搭起的棚子里续写《三界味经》,案头的桑皮纸不够了,他就用魔界的韧草纸、妖界的树皮纸、凡世的麻纸拼凑,笔尖蘸的墨也换成了承味种的汁液。写“破锅汤”的做法时,墨迹突然在纸上晕开,化作无数小手的轮廓,有的是凡世孩童的,有的是魔界孤儿的,都在捧着碗喝汤,“原来经卷记的不是方子,是这些手——递汤的手,接碗的手,掰饼的手,这些手碰在一起,就是最好的菜谱。”
雪璃的冰魄铃在裂沟上空悬了七天七夜,铃身结了层薄冰,冰里冻着无数声音:地动时的哭喊、救人时的嘶吼、重建时的号子、孩童的笑声……她每天都往铃上浇点裂沟的水,冰就融化一点,铃音就清晰一分。+1_8+0~t·x-t~..c_o\m,第七天夜里,冰彻底融化,铃音突然变得无比清澈,竟让裂沟里的藤蔓开出了花,花瓣上凝结的露珠,滴在承味种的芽上,芽瞬间长高了半尺。
“这些声音里有恨,有怕,有怨,可更多的是‘别放弃’‘我帮你’‘加把劲’,”雪璃摘下片带露的花瓣,露珠里映出张陌生的脸——是个在地震中牺牲的凡世农夫,死前还把最后袋种子塞进了魔界孩童的怀里,“最真的味,从来都藏在最乱的声里,就像这铃音,杂七杂八凑在一起,才是人间的调子。”
林七和姜瑶光在裂沟的最深处发现了个惊人的秘密:沟底的岩石上刻着幅巨大的图,正是雪璃味灵匣上的“传味图”,只是图上的人物更丰富——有凡世的医生给魔界的伤者包扎,有魔界的战士帮凡世的百姓抬石头,有妖界的狐狸用尾巴扫去仙官身上的灰……图的边缘刻着行小字,是初代味宗的笔迹:“地脉若裂,人心为桥;味道若断,双手为绳。”
“原来初代味宗早就预料到今天,”姜瑶光抚摸着字迹,岩石的温度竟与星盘的光纹呼应,“他封印怨念不是为了掩盖,是为了让后世在面对灾难时,能想起彼此扶持的温暖。”林七捡起块刻图的碎石,碎石上的人物正在模糊,却在他掌心留下淡淡的温度,像有人在轻轻握他的手。
半个月后,半味谷举办了场特殊的“合锅宴”。没有固定的场地,大家就在裂沟旁支起灶台,灶台是用东半边的湖底石和西半边的山巅土砌的;没有统一的食材,凡世的百姓带来新收的谷种,魔界的使者扛来疗伤的灵草,妖界的狐狸叼来润肺的灵果,天宫的仙官捧来清冽的仙露。
老铁匠掌勺,用的还是那口变形的铁锅。他先放进凡世的谷种,炒出焦香;再倒入魔界的灵草,煮出苦涩;接着加妖界的灵果,添上甜润;最后淋上天宫的仙露,中和百味。汤沸腾时,香气漫过裂沟,让沟壁上的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