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色莲子落地的第二年,在三界交界的山谷里长出片奇异的谷地。?Dμ咸?{鱼:看?.书)2= ÷无t?错·′?内\;容~%谷的东半边种着凡世的稻,西半边生着魔界的麦,中间隔着条溪流,溪水里漂着妖界的灵果瓣,岸边开着天宫的月心草。最奇的是,谷里的风是分层的——东风带凡世的稻香,西风裹魔界的麦气,两股风在谷中央相撞,竟酿出种半甜半咸的雾,闻着像母亲的灶膛刚蒸好馒头,又像父亲的烟袋混着汗味。
阿木带着那个魔界老者住进了谷里,搭了间茅舍,茅舍的梁上挂着两串东西:东头是凡世的玉米棒,西头是魔界的灵菇干,中间用根红绳连着,红绳上系着片无名树的黑白花瓣。「这谷该叫『半味谷』,」阿木给老者递过碗新熬的粥,粥里一半是凡世的米,一半是魔界的沙麦,「就像这粥,甜里带点涩,才像真的日子。」
老者喝着粥,看着窗外的稻田,突然说起当年那个塞干粮的凡世农夫:「他说过,种地哪能只盼晴天,得经得住风雨,收的粮才瓷实。?d+i!n¢g·d*i′a?n^t¢x′t\.′c!o!m-那时我不懂,现在才明白,人心也一样,得经得住恨,还能留着暖,才算真的结实。」他伸手摸了摸茅舍的土墙,墙上有他新刻的印记,左边是魔界的战刀,右边是凡世的锄头,刀头挨着锄头柄,像在说「放下刀,拿起锄」。
小丫的女儿带着忘年浆来半味谷,浆里新添了半味谷的溪水,喝下去能看见更复杂的记忆:有凡世的妻子给出征的丈夫包的饺子,饺子里藏着「平安」二字;有魔界的母亲给受伤的敌兵喂的药,药汤里掺着灵蜜;有妖界的狐狸偷了凡世的鸡,却在鸡窝旁留下颗灵果当赔礼。
「你看,」她给谷里的幼苗浇浆,「没有谁是纯善或纯恶的,就像这浆,清浊都有,才够味。」幼苗喝了浆,竟在稻穗上长出麦芒,麦秆上结出稻粒,成了前所未有的「稻麦共生株」,风吹过时,穗子摇出的声音,一半是凡世的「沙沙」,一半是魔界的「簌簌」,像两支歌在和鸣。_比_奇`中?文_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
文曲星把半味谷的故事写进《三界味经》,写着写着,案头的桑皮纸突然透出底色——原来这经卷的纸,本就是用凡世的桑皮和魔界的韧草混造的,只是当年大家只看见桑皮的暖黄,没注意韧草的暗纹。「就像我们总盯着彼此的不同,忘了早就缠在一起的根,」他笑着往纸页上洒了点半味谷的雾,墨迹干后,竟在字里行间长出细小的稻麦芽。
雪璃的冰魄铃在半味谷里开了朵冰花,花瓣是透明的,里面冻着谷里的风:东风吹时,冰花里浮现凡世的炊烟;西风吹时,浮现魔界的篝火;风相撞时,炊烟与篝火融成团暖雾,雾里有个模糊的身影,既像凡世的农夫,又像魔界的战士,正弯腰给幼苗浇水。
「这是『和合影』,」雪璃指着冰花,「没有具体的脸,因为它是所有人——是你,是我,是每个放下执念,拿起农具的人。」冰花融化时,水滴落在地上,长出片新的无名树,树叶的两面颜色不同,正面是暖黄,反面是墨黑,却都在阳光下闪着光。
林七和姜瑶光来半味谷时,正赶上谷里的「半收节」——不等到全熟,收一半稻,割一半麦,剩下的留给路过的生灵。凡世的农夫、魔界的猎户、妖界的狐狸、天宫的仙童聚在谷中央,用新收的稻麦做吃食:凡世的农夫做了「半甜糕」,一半放糖,一半放盐;魔界的猎户烤了「半辣饼」,一半抹酱,一半撒蜜;妖界的狐狸酿了「半酸酒」,一半用灵果,一半用凡果。
阿木举起酒碗,碗里的酒一半清一半浊:「敬这半收的谷,敬这半甜的味,敬我们这些半好半坏的人——因为不完美,才懂得互相凑;因为有缺憾,才愿意彼此补。」众人一饮而尽,酒液滑过喉咙,先涩后甘,像走过漫长的路,终于尝到家门口的暖。
宴席散后,老者拉着阿木坐在田埂上,看月光洒在稻麦共生株上。「我年轻时总想着赢,」老者说,「现在才懂,最好的结局不是谁胜谁负,是稻能长在魔界的土里,麦能结在凡世的田上,就像我能坐在你身边,喝同一碗酒。」阿木没说话,只是往老者碗里又添了点酒,酒里漂着片无名树的叶子,一半黄,一半黑。
风从谷外吹来,带着半味谷的雾,漫向三界。凡世的学堂里,孩童们唱的歌谣添了新句:「半粒米,半颗麦,半是甜来半是咸;半杯酒,半盏茶,半是你呀半是他。」魔界的书房里,魔君在《三界味经》的扉页上添了行字:「最烈的厮杀,不如最淡的粥香。」妖界的灵果树下,小狐狸们把新酿的蜜,一半留给自己,一半送到了凡世的果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