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
他周身浴血,衣袍破碎不堪,一条左臂已不知所踪,深可见骨的伤口狰狞交错。
可即便如此狼狈,他的腰脊依旧挺拔如孤峰,面对那再度汹涌而至的敌潮围杀,他疲惫至极的面容上,唯余一片视死如归的平静与决绝。
他那仅存的右臂猛地抬起残剑,不顾经脉寸寸灼烧撕裂,凝聚生命最后的光华。
寒光再耀,却比先前更惨烈、更决绝。
天地最后的余晖仿佛被彻底抽干吞噬,化为一道断绝寰宇的惊世之斩,如同天河倒悬,剑光所掠,前方敌阵如同被无形的巨浪横扫,瞬息间化为飞灰。
剑落……天地寂。
他的身躯微微一晃,强撑着未倒,染血的手掌,带着无限温柔与眷恋,轻轻抚过身后那发出悲鸣呜咽的残鼎鼎身。
眼中的神采如风中烛火般迅速黯淡下去,带着对身后之物的无尽哀恸,就此,气绝……
血脉相连的共感与薪火传承的宿命沉甸甸压在心头,令王瑜清几欲窒息。
他骤然回神,这才发觉体内狂暴的药力已被尽数驯服、吸纳。
原来满溢奔腾的气海,已化作一方初具规模、波光潋滟的灵池。坚固非凡的紫金基台沉浮其中,稳若磐石。
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王瑜清这才惊觉自己早已汗透重衫,识海中残留的撕裂感阵阵抽痛。
筑基期的灵力本能地在经脉间温柔流淌,滋养抚慰着他近乎枯竭的心神。
调息良久,待到灵台清明,四肢稍复气力,王瑜清方缓缓起身,解开洞府禁制。
清冷的空气涌入肺腑,眼前景象令他骤然一怔。
昔日闭关之际还是草木葱茏的初夏,如今洞外竟是皑皑白雪覆苍松,寒峭冰棱挂峭壁。
几乎就在他解除禁制、筑基期气息破关而出的瞬间,已在紫念峰滞留整整半载的周正明,感应到这股熟悉的气息,心中顿时狂喜难抑,与周思淮对视一眼,即刻化作两道流光,急急向王瑜清所在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