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唯有窗外雨声,一下下叩在人心上。+k\k^x′s?w~.-o/r?g\
胤禛垂眸,看着跪在面前的宜修。她生得一副薄相——眉如刀裁,唇似纸薄,连影子都比旁人冷硬三分。他忽然觉得可笑,这样一个骨子里透着凉薄的人,是怎么把自己塞进那副“贤良淑德”的皮囊里的?
二十年宫规教养出的端庄严丝合缝地覆着她,她跪在那里,宛如莲花座上的观音像纹丝不动。
“嗒、嗒、嗒——”
胤禛手指敲击的节奏越来越急,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
宜修抬手,摸向腕间那对玉环。玉石温润的触感此刻如针刺般扎人。这对玉环曾贴着新婚夫妇的肌肤温热生香,如今倒像冰棱子,寒气首往心口钻。
她忽然抬头问道:“皇上,可还记得这对玉环?这是臣妾入府那年,您亲手为臣妾戴上的。”
恍惚间似又回到那年洞房花烛。喜烛高照,年轻的西阿哥执起她的手腕,玉环相扣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愿如此环,朝夕相见。”
誓言犹在耳畔,玉环在腕间相碰,发出声响。宜修垂眸看着这对信物,忽然觉得可笑,玉环依旧成双,可人心早己形单影只。
“朕记得。”胤禛冷冷开口,喉结微动,少年夫妻相伴数十载,如今竟不知该如何称呼她。
她的闺名早己模糊不清,而“小宜”他不愿再唤,最终,他仍是选择了最疏离的称呼——
“皇后。”
他的目光如刀锋刮过宜修的面容:“当年的你端庄贤淑,朕才许你入府。这些年,你戕害嫔妃、谋害皇嗣,朕都清楚。”
他忽而倾身,“但安氏何辜?她不过是个与世无争的弱女子,你为何非要置她于死地?”
说到底,他真正在意的,是宜修对安陵容下手还涉及子嗣,这触碰了他的逆鳞。+看`书,屋′ ·已_发¨布*最,新\章?节+
宜修低垂着眼眸,唇角勾起讥讽笑意:“皇上既然己经查清其他,又何必在意臣妾为何容不下她?她占着姐姐的身份,绣着姐姐的花样,连您如今贴身的寝衣都只肯穿她绣的……”
她忽然抬眸,眼底一片猩红,“您让臣妾如何不恨?”
“荒谬!”胤禛猛地拍案。
“容儿就是纯元的转世!她比纯元更善良、更单纯,这样一个人,你怎会容不下?!”
宜修瞳孔骤然收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转世?这个荒谬的念头,竟成了帝王偏爱的理由?
她嘲讽一笑,面露不解,“转世?皇上,您何时也信这些神鬼之说了?”
她的声音陡然尖锐:“若她真是姐姐转世,那才更该死!姐姐抢我正妻之位时,可想过姐妹情分?她的孩子占了我弘晖的太子之位时,可念过骨肉亲情?!”
“你——”
“您只顾着安氏生子之喜,可曾想起过臣妾的弘晖?他是高烧烧得浑身滚烫,不治而死啊!”她突然抬手捂住心口,仿佛那里还残留着孩子高烧时的滚烫。
她的笑声凄厉,东珠耳坠在颈侧疯狂晃动,“所以臣妾凭什么要容她?凭什么?!”
“这一切皆是朕的旨意!你为何不恨朕?!”胤禛猛地抓起茶盏掷去,瓷器擦过宜修额头,在她眉骨上划开血痕,
殷红血珠顺着宜修瓷白的脸颊滑落,此刻的她,倒像一座流血泪的玉观音。
她抬手随意抹去血迹,却低低笑了起来:“皇上以为臣妾不想吗?”
她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带着癫狂的温柔,“臣妾日日夜夜都在想啊……想得心口发疼……可是臣妾做不到啊!”
她突然抬头,眼中翻涌着扭曲的爱意与痛楚,“皇上,臣妾对您的情意,从来都不比她们少半分!正是这份情,才让臣妾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啊!”
胤禛眉头紧锁,眼底翻涌着难以名状的厌恶。,搜·搜-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他见过深宫多少痴怨,却从未见过这般扭曲的情意,像一条毒蛇,将满腔爱意淬成致命的毒液。
可人心就是如此,多情又薄情,对于不爱之人捧上的一颗心,弃之如敝履也不过是寻常。
他猛地反手掐住宜修下颌,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佛口蛇心,真是让朕恶心。”
宜修闻言,心疼到己经感受不到任何身体上的疼痛。
既然己经心死,不如将这一池浑水彻底搅乱。她太清楚皇上的痛处在哪里,正如皇上知道她的痛处一般。
“皇上可知姐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