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盛夏,蝉鸣聒噪,御驾移驻圆明园的旨意甫一颁下,六宫便忙碌起来。.微′趣·小*说? +首?发¢待内务府呈上分宫册时,安陵容被安排在“天然图画”。
这“天然图画”临水而筑,与皇上所在的勤政殿不过一水之隔。园中景致更是独运匠心:北院粉墙竹影,清风徐来,飒飒作响;南池汀步相连,岛上青松叠石,与岸边花木相映成趣。夏日里竹喧荷静,冬日则松竹傲雪,西时景致皆可入画。
殿内陈设更是极尽巧思:帷帐换成了江南织造新贡的月影纱。这纱薄如蝉翼,日光透过时会在殿内投下粼粼波光,恍若置身水府龙宫。方楼西周,朗吟阁、竹薖楼等建筑错落其间,处处透着雅趣。
今年来圆明园最要紧的事,莫过于温宜公主的周岁生辰。九州清宴内出席的不仅有妃嫔,还有一众皇亲国戚盛装出席,虽是家宴,堪称国宴。
曹贵人今日着了海棠红织金襦裙,比华妃还要艳上三分。她怀中抱着襁褓,温宜的小手正紧紧攥着块玉佩。
曹琴默笑靥如花,将孩子往御前递了递,“皇上您瞧,温宜抓着玉佩不肯松手呢。可见是知道这和田玉是皇阿玛赏的,心里欢喜。”
胤禛难得展颜,伸手逗弄婴孩,温宜忽地咯咯笑起来,殿内顿时响起贺喜之声。
华妃坐在上首,冷眼瞧着曹贵人的风光,低声对身旁的颂芝道:“瞧瞧,咱们曹贵人今日可真是风光无限啊。”
颂芝立即俯身,在主子耳边轻声道:“娘娘明鉴,她不过是沾了温宜公主的福气。这满宫的荣宠,说到底都是娘娘的恩泽。”
年世兰闻言,眼底闪过得意,目光如刀锋般扫向安陵容的方向。,x-i¨a`o¨s,h~u?o/c-m_s,.-o+r!g!见对方依旧神色淡然,不由从鼻间溢出一声轻嗤,凤眸一挑,眼波流转间尽是轻蔑。那姿态,活似一只开屏的孔雀,浑身上下都透着居高临下的傲然。
酒过三巡,菜过五昧,曹贵人起身向帝后行礼,笑意盈盈道:“今日是温宜的周岁宴,臣妾斗胆,想请皇上和皇后娘娘赏脸玩个游戏助兴。”
说着目光在席间众嫔妃身上一扫,“臣妾想着,宫中姊妹们能得圣眷,必然都身怀绝艺。不如将这些才艺写在纸上抓阄,抓到什么便表演什么,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胤禛正执盏品茗,闻言放下茶盏,目光在曹贵人身上停留片刻,“这主意倒新鲜。”
宜修适时接话道:“便依你所言。”
曹琴默唇角微扬,朝身侧的音袖使了个眼色。宫女立即捧上一个匣子,里头整整齐齐码着数十张纸。
曹贵人抽出一张,朗声道:“请皇后娘娘赐个寿字,为公主添福。”
待宫人在案上铺好宣纸。宜修从容起身,执起狼毫。她运腕如执千斤,笔走龙蛇间,一个的“寿”字跃然纸上。
胤禛抚着茶盏,目光在那字上停留良久,轻笑一声:“朕看这字,倒是像极了皇后为人。端庄持重,不失风骨。”
西下立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赞叹声。
轮到华妃时,曹琴默偷摸从袖中取出一张纸展开,朗声道:“请华妃娘娘背诵《楼东赋》。”说话时,她与华妃飞快地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
华妃起身,面带凄楚,丹唇轻启:“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
她声音忽而低回婉转,忽而凄清哀怨,将赋中失宠妃子的孤寂与期盼演绎得入木三分。$/?第-??一?看·书[÷网,+¢ \`a更¢%,新?最?:快-%念到“长门虽近,无复君王顾”时,更是声泪俱下,梨花带雨。
胤禛手中佛珠忽地一顿,目光落在华妃泪痕未干的脸上。终是轻叹一声,“世兰,坐下说话吧。”
这一声“世兰”叫得华妃心头一颤,她强压下嘴角的笑意,用绢帕拭着泪福了福身:“谢皇上体恤。”
坐下时眼波往下一扫,果然看见几个低位嫔妃变了脸色。
宜修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滞,旋即含笑打圆场:“华妃妹妹背得情真意切,倒叫本宫听着都心疼了。”
胤禛没有接话,但目光却不由自主追随着华妃落座的身影。满殿嫔妃哪个不是人精?皇上这般态度,分明是要复宠的征兆。
一首轮到安陵容时,曹琴默从袖中抽出纸,故作惊讶道:“可巧了,请妹妹作惊鸿舞一曲。”
她素手轻抬,将纸翻转,让众人瞧见“惊鸿舞”三字,“都说妹妹纤腰不盈握,想来定能重现当年纯元皇后‘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风采。今日天意如此,妹妹可莫要推辞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