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里,阴湿的寒气渗进骨缝,连呼吸都凝成白雾。¨5\4?看!书? /已*发!布^最/新′章·节_
进忠站在刑架前,指尖慢条斯理地抚过浸了水的桑皮纸。
——方才凌云彻险些撞柱自尽,是他眼疾手快拦了下来。皇上赏了他“加官进爵”的恩典。
他低笑一声,目光落在刑架上的人身上。
凌云彻被锁在刑架上,瞳孔涣散,额角青筋突突跳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颅腔内撕扯。
他的记忆是碎的,每一片都是同一个女人的脸。
……可那张脸是谁,不该是如懿娘娘吗?
为什么心底有个声音在尖叫,说那是错的?
“凌侍卫,冷吗?”
进忠的声音贴着耳畔滑进来,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脖颈。凌云彻猛地一颤,混沌的视线里,只看到对方在笑。
水瓢倾斜,冰水浇下,刺骨的寒意瞬间扎进骨髓。凌云彻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喘息,可下一秒,更多的水灌进口鼻。
“咳咳……唔!”
湿透的桑皮纸覆上来,一层、两层……窒息感如潮水漫涨。濒死的瞬间,他眼前突然闪过零星的画面:
冷宫门口,有人为他送去热乎乎的地瓜,甜甜的笑容……那张脸原本模糊,却突然清晰成如懿的模样!
不对!不对!
脑仁骤然剧痛,像有铁钩在翻搅记忆。他发出野兽般的嚎叫,铁链被挣得铮铮作响。
进忠掐住他下巴,欣赏着他扭曲的表情,轻声问:“想起来了吗?想起令主儿为你受过的苦了?”
“如懿……娘娘……”凌云彻机械地重复着,瞳孔紧缩成针尖。¢看\书·君^ ?首+发^
进忠突然暴怒,一把揪起他湿透的衣襟:“装什么糊涂!你心里清楚——她为你跪雪地、挨板子的时候,你他妈在哪儿?!”
雪地?不……那是谁?
凌云彻头痛欲裂。记忆像被血污浸透的宣纸,有人硬生生将如懿的脸裱糊进所有关于魏嬿婉的往事里。此刻那些虚假的画面正在窒息中龟裂,露出底下血淋淋的真相。
“瞧,你连谁对你好都分不清。小爷替你清理干净。” 进忠松开手,任由他瘫软下去,转身拿起最后一张桑皮纸。
黄纸覆面的刹那,凌云彻突然瞪大眼睛。
“嬿……婉……”
气音湮灭在纸下。
进忠静静看着,首到确认再无气息,才缓缓松开手。
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湿的指尖,轻轻搓了搓,像是要抹去什么不存在的痕迹。
忽然发出嗤笑:“狗东西,你不配叫她名字。”
转身离去时,牢门外的寒风卷着雪粒扑进来,吹散了满室血腥。
魏嬿婉在怀胎九个月的时候提前发动了。永寿宫众人早早就做好了准备,魏嬿婉一发动,宫里立即忙中有序的布置开来。
生产的过程漫长而痛苦,魏嬿婉以为自己经历过许多次,想来能轻易适应这种痛苦,可那剜心刻骨的剧痛还是将她折磨的生不如死,忍不住痛呼出声。
皇上正从天坛祭祀赶来,进忠却己策马疾驰而归。马蹄声未歇,人己踉跄扑进宫门,正听见那声声痛呼自内殿传来。?精¨武!小~说-网, -首¨发-
他浑身一颤,眼眶霎时通红,扶着门框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见宫里诸事妥当,便闪身躲到假山后。
见西下无人,他终于绷不住,浑身发抖地跪倒在地,双手合十不住叩拜:“菩萨在上,佛祖显灵,求求各路神仙保佑令主儿平安生产!信愿折寿十年,不,二十年!只求主儿少受些苦。要报应就报应在我身上,千万要让她平安啊!”
虽说知晓前世她终是平安产子,可听着里头一声惨过一声的叫喊,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揪作一团。女人生产本就是血光之灾,纵使准备万全也难保无虞。
想到此处,他再顾不得体统,额头抵着地面祈祷。
产房里春婵等人脚步急促,手中捧着铜盆、热水和干净的布巾,裙摆沾满了血迹,却无暇顾及,只是不停地来回奔忙。
包太医额头上青筋暴起,声音沙哑地指挥着:“快!再取些止血散来!快!”
魏嬿婉十指死死抠进锦被,指节泛白,手背青筋毕现。一阵剧痛袭来,她仰颈惨叫,声音嘶哑得像是从喉间硬挤出来的。
“璟妧……我的小七……”她气若游丝地呢喃,目光死死盯在隆起的腹部,眼角渗出泪来。
身下的血越涌越多,浸透了层层褥垫,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