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没法不傻眼，在来之前，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就是让人家帮着设计防雷方案需要设计费的问题。

在他的认知里，请建筑设计院的专家帮着设计，一定需要付一笔设计费。即使有王总工的面子，人家给打个折，也少不了。但是，他以为的少不了，也至多就是十万左右就打住了，就这个数字，都得找伍总特批才行。

要是按照刚才白工说的，那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了，整个项目下来都不够付防雷方案的设计费的。

白工显然看出来林明的窘态，说：“这个费用对你们这个项目来说，肯定是不能接受了，不过，你们可以找甲方谈谈，看能不能追加相关的费用。另外，其实我们的方案本身也用不了这么多钱，主要是还有地质环境的勘测费用，这是很大的一块儿。如果甲方原来有这方面的资料，可以提供出来，不用我们再做勘测，那也就可以省下很多的费用，你们也可以考虑一下。”

听了白工这么一席话，林明总算是觉得还有一丝的曙光。

但这都需要和甲方再协商，不是当下就能给出回复的。林明不想就这么白白的浪费一次机会，就说道：“白工，假设，我是说假设啊，假设您说的两个方案都不能满足，您也知道，如果让我们单方面负担这么大的一块儿费用，我们的确是负担不起，那么能否在现有的施工基础上，做一些改进，就能提高我们现在的防雷水平呢？”

白工笑了笑，说：“你们原来的方案，根本就没有防雷方面的设计，甚至于说，不仅仅不能防雷，你们施工中的某些不专业的做法，还是在引雷。将你们原来的施工方案做一下改进，肯定是能够提高防雷的水平，但这么做，只能说是治标不治本，还留有很大的隐患。”

林明沉吟了一下，他知道他接下来问出来的话有些不礼貌，但是，他还是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好让他在向伍总汇报时，尽量不要把话说满。

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白工，接下来我问的问题，可能会有些不礼貌，还请您几位专家多原谅我的见识浅薄。”

白工笑呵呵地说道：“你尽管问，这里没有外人。”

林明筹措了一下措辞，说道：“刚才我在您办公室等您的时候，看书报架上有几本杂志，我想反正也是等着，不如借机看看杂志学习学习，也打发一下时间。”

白工笑笑，没说话。

林明接着说道：“没想到那几本杂志正好有防雷方面的专题研究，我就仔仔细细看了看，可是我看完了，却得到一个结论。”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了看白工鼓励的眼光，才又说道：“我的结论是其实无论采用什么样的防雷设计，都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雷击发生的问题。我不知道我得出这样的结论是不是很没有道理啊？”

白工和几位专家互视一眼，都笑了。

白工说：“看了小林经理是个爱学习爱琢磨的人啊！你的结论原则上来说，不能说错！”

白工看着有些疑惑地林明，继续说道：“防雷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事情，因为雷击的发生，既有直击雷，又有感应雷，这就是一个很难的选择，方案做的防直击雷，可能就防不住感应雷，防的住感应雷，可能对直击雷的防范又要弱一些。刚才我说的设计费为什么那么多，就是因为要调查勘测很多的地质环境资料，综合具体地方的实际情况，才能给出一个比较适合的方案。”

林明点点头，表示认可。

白工又说：“这还仅仅是方案的选择方面”，他拿起一张变电站的照片，指着避雷针说：“比如你们这个变电站这个避雷针吧，安装在塔上，其实就是为了保证避雷针设置在最高点，按照最普遍的认知，哪处最高，雷击就容易在哪里发生，这个避雷针的作用，其实就是让雷击发生在避雷针上，从而将雷电引到大地，保证了变电站其他设备的安全。”

林明点头表示理解。

白工又说：“可是谁也不能保证雷击一定就发生在避雷针这里，这只是经过计算，由变电站周边这几个避雷针形成了一个保护的区域，当然，这肯定是经过理论计算的。但理论就是理论，也只能保证大概率的情况。可是，总会有小概率的事件发生，比如，雷击就是直接击到变电站的设备上，房屋上，那肯定就会造成设备损坏的事情发生。”

白工看了看林明，说道：“所以，所有的防雷方案，只能保证大概率的事件，无法确保小概率事情的发生。你看的杂志里面，有介绍建筑院被雷击的文章吧？你是不是由此觉得防雷设计有些无用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