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对方的衣领,推开大门从饭店里面走出来,她却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畅快。
苏家穷,穷的过年都揭不了锅。
阿娘身体不好,下不了地。在三妹来家里之前,养活一大家子,仅靠阿爹一个人的工分。
阿爹帮别邻居家插秧,别人看他干活负责,留他下来吃饭。凉掉的白米饭,阿爹舍不得吃,专门端回来,小小一碗饭,被阿娘加水熬成一锅粥,就靠着稀释过的糙米粥,填饱了年幼时,她和哥哥的胃。
阿爹是穷光蛋,哥哥是小穷光蛋,她就是穷光小蛋。村里小孩取的绰号,苏彩秀虽然听一次就打回去一次,但也为此掉过几滴眼泪。但现在,苏家的女儿,也有能力站在a市的铺子前,像电视里演的,说上几句喜庆话,干出自己的一番事业。
这是十几年前,娄山村北围着群嘲的穷光小蛋,想都不敢想的事。但现在她却和三妹一起,大大方方地站在众人面前,再也没了初从乡下来的自卑和窘迫。
握上三妹的手,剪刀的刀口逐渐变小,刀刃‘咔嚓’将绷直的红布一分为二。
徐师傅和曾经理分别站在马路牙子的两边,看准时机点燃炮竹。知微和凌川站在两位抱着花篮的哥哥面前,哗哗地将花瓣往空中抛去。
在这番张灯结彩、鼓乐喧天的热闹景象中,苏彩秀除了兴奋到眼眶湿润之余,她心中隐隐约约出现一个计划,三妹帮了她这么多,她也想帮三妹做些什么。
“阿姐咋啦?”欢闹喧哗之中,苏楚箐敏锐捕捉到了苏彩秀的走神。
“没什么,”苏彩秀摇头笑起来,说了个无伤大雅的谎,“就是想到了我们小时候的事。”
既然三妹的玉佩养活了她们一大家子人,等赚到钱,她也想将三妹的玉佩赎回来。
上午十点,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结束,随着剪断红丝带飘落的瞬间,在门口排队等候多时的食客,一窝蜂地涌进大堂。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饭店不要钱呢。
不过三分钟,育才饭店大堂内新增的、可容纳一百五十人同时用餐的座位全部坐满。与此同时,门口摆放整齐的塑料红凳上也满是等待的食客。
穿着棉服挤出满身汗的宋家萤心有余悸地呼出一口气,要不是她留了个心眼,提前找嫂嫂要了张门票,今天主编交给她的采访任务,怕是根本不可能完成。
走进育才饭店里面,宋家萤瞬间惊讶了。
这……是育才饭店?!
有些脱落的墙皮被重新粉刷,原本一半深绿一半米白的墙体被雪花酥般洁白的墙腻子所取代,窗户四周的红漆窗棂也变成了统一的白色,看起来又干净又亮堂。
新开业的育才饭店,虽然没有更换还本的桌椅板凳,但在每张桌子上都盖了层水蓝色的塑料薄膜。薄膜的四角用橡皮筋绑住,吃完一桌,就立马用表层的桌布将垃圾包裹起来扔掉。
一改此前饭店餐桌半天没人收拾的情况,育才饭店的服务员穿着统一的褂子,挂着胸牌,干活的动作麻利迅速,翻台速度极快,经常是上一桌客人前脚刚走,下一波客人就被前面的服务员接引进来。
但更让宋家萤感到新奇的,还是各个柜台上整齐摆好的食物。
不同品类有着不同的区域,但无一例外,都摆放地格外整齐,就算盆里的炒菜没有了,也会立即有人端着新出锅的炒菜补上。
担心自己吃不完,宋家萤每道菜都夹了些许,虽然只是打算都尝个味道,一趟走过来,盘中各式各样的精致饭菜,还是堆成了小山丘。
走到一处现场煮面的柜台面前,年轻的师傅抖抖手里的漏勺,煮出来的手工细面,面条爽滑又筋道,随着翻滚的水汽,还能闻到淡淡小麦的香气。食客自己夹上两片青翠的叶子菜和炸好的荷包蛋,瞬间让宋家萤想到了嫂嫂之前为她煮的那碗鸡蛋挂面。
做法虽然简单,味道却不一般。
“师傅,帮我煮碗面条。”
但有人比她更快,“小伙子,米粉能不能下咯?”
饥肠辘辘的宋家萤刚想抗议是她现来的,结果一回头,与中年男人四目相对。
“爸,你怎么在这里?”
“家萤?你不是说出去采访了吗?”
挑选好吃食的宋静梅端着盘子从旁边的糕点区过面条占肚子,你刚才来的时候,就在外面吃了碗馄饨,现在再吃碗面条米粉,那不就彻底饱了嘛。我看她们这里点心做的不错,现熬的红豆沙,绵白糖加的量也足,肯定好……”
‘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