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马秀英总算是知道了。

为什么在这段时间，她那身为太子的好大儿朱标，为什么会整日失魂落魄，神情恍惚了。

也终于知道，这位自开国以来，勤政爱民，每日从不怠政的丈夫，会一连几日都闭殿不出了。

“所以，此前废除丞相，也是那位先生的意思？”

马秀英不住询问着。

她这个皇后，一向很少去主动接受朝堂上的消息。

虽然她知道，朱元璋口中所说的什么内廷不干政什么的，都不过是句空话。

但是，她这个皇后，却一直是恪守着这条戒律。

一般参与政务，也是这个口口声声说的内廷不得干政的丈夫实在是忍不住了，找她来商量，她才会从自己的角度，给出自己独特的见解。

所以，在之前，马秀英也只知道，朱元璋有要对胡惟庸动手的意思。

却并不知道，朱元璋竟然还要废除了丞相。

这边，朱元璋摇了摇头：“咱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只不过先生的出现，更加促进了咱的决心。”

“那这个内阁，总是他的意思了吧？”

朱元璋毫不犹豫，直接点头。

“那这几日，你和标儿之所以如此反常，是因为那先生提出的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纳粮的事儿？”

马秀英虽然是当奶奶的人了，但声音落在朱元璋的耳边，却是如同黄鹂一样，悦耳动听。

让朱元璋这些日子以来紧绷的神色，也是舒缓了不少。

他深呼一口气，缓缓点头：“没错……”

马秀英眯着眼睛，一眼就是能看出，朱元璋此刻的心情：“看来，这位先生，当真是要这天下天翻地覆啊……”

朱元璋皱眉：“妹子，莫非你和标儿一样，也不同意先生的计策？”

马秀英白了朱元璋一眼：“谁说我不同意了？”

“重八，你给我说句实话，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两个计策，你到底想不想去做？”

朱元璋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是直接道：“当然想！”

“咱小的时候，过惯了苦日子！如今当了皇帝，自然就是要让天下的百姓，不用和咱那时候一样，都过着苦哈哈的日子！”

“否则，咱这反不是白造了？咱的大明，和那暴元，有什么区别！？”

朱元璋似乎是有些激动，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是急促了不少。

而这边，马秀英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直接反问：“那重八，你在犹豫些什么呢？”

朱元璋沉默着低下头去，良久不言。

“你在害怕？”

朱元璋仿佛被踩到了脚一样，猛然抬起头来。

“害怕！？咱怎么可能会害怕？”

“当年红巾军那会儿，刀山火海都走过来了，死咱都不怕，怎么可能会害怕别的！？”

“那你为什么会犹豫？”

再一句反问。

这边的朱元璋已经是支支吾吾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马秀英，这个天下最了解朱元璋的女人，则是一字一句的，将朱元璋的内心彻底的暴露了出来：“重八，你在害怕，你在担忧；这个计策实施之后，天下会出了乱子，朝野会动荡。”

“是也不是？”

朱元璋没有说话，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是说明了一切。

而马秀英见得如此，便是继续道：“你在害怕，这个举动，会将你这些年来的基业和心血，全部毁于一旦，是也不是？”

朱元璋苦笑一声：“妹子，你说得不错……”

“咱的确是害怕了……虽然咱对标儿说得很好，但其实咱和标儿，是一样的担忧……”

“那些个士人官绅们，一个个的都是择人而噬的猛虎，他们是比暴元，比陈友谅和张士诚，更加可怕的敌人。”

“哪怕是咱……”

话音未落。

这边的马秀英却是直截了当的说道：“但重八你有没有想过这么一件事情？”

“既然你已经觉得，这位先生的计策是对的，是对百姓有好处的；那么，你在犹豫些什么？”

指了指外面的世界。

马秀英是朗声道：“如果，就连你这个洪武皇帝，都没有信心去完成；就连你都觉得，不能成功的话，那么，那些后世之君，又待如何？”

“难道，就让百姓们，永远的沉沦在这无边的苦海之中？没有出头之日？难道，重八你忘了当初起事之时的誓言了吗？”

一句话，这边的朱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