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师,可能要摘脾脏了吧?”
苏维南的眉眼微微一厉,孩子才八岁,摘掉脾脏之后就算身体的其他器官可以代偿,但是终究是缺失了一个器官,何况孩子都还没有发育完全,不同的术式在他的脑海中一遍一遍地过掉,终于他找到了一个不用摘除脾脏的手术方式。
“不,准备,修复脾脏。”
两边的手术同时进行,这两台手术的难度几乎可以直接出现在医科大学的课堂上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裴云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裴主任,您没事儿吧?”
一边的护士也是胸外科的,自然知道裴云遥才刚刚出院半个月的时间,裴云遥也只是微微摇头,忽然麻醉那边发出了声音:
“胎儿的窘迫开始加剧,病人血压下降。”
一边来跟台的妇产科医生的脸色也变了一些,裴云遥看了一眼监控图像,是大量失血导致的术中低血压:
“准备输血。”
血液被输入到了患者的血管,但是血压却并没有预想中的回升,肺部的手术几乎已经进行到了尾声,裴云遥再一次检查出血点的止血情况的,一边护士的声音开始告急:
“不好,血压还在掉。”
“是宫腔内出血。”
宫腔内出血孩子立刻产生了胎窘加重的情况,手术的情况不容乐观,妇产科接手手术:
“裴主任,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妇产科过来的是一个主治医师,宫内出血量加大,胎儿的胎心持续下降,状况在肉眼可见的程度变差,主治医师的脸色也不好看,再拖下去产妇本人也会有生命危险,裴云遥就是这台手术的主心骨,面对经验不足的妇产科医生,他紧紧盯住了胎心,胎心已经归零了,这说明孩子真的没救了:
“通知家属,准备终止妊娠手术。”
这一台手术进行了快四个小时,苏维南那边的手术结束了这边还在继续,他有些放心不下进来看了一眼,那第一眼就看到了裴云遥那惨白的脸色。
一边麻醉科的护士简单的说了两句,苏维南的脸色一变,没有想到今天这个手术室中已经丢了一个孩子的命了,他们此刻还不知道在外面需要面对什么样的情况。
主治医师在缝合伤口的时候,裴云遥终于能退下来松一口气了,他几乎是踉跄地倒在了一边的椅子上,苏维南赶紧给他递过去了葡萄糖,眼底都是担忧:
“缓缓再出去。”
三个半小时紧张的手术几乎耗尽了裴云遥所有的力气,苏维南只是坐在一边安静地陪着他,手术中麻醉是最后退场的,裴云遥攒了半天的力气才终于站起来出去,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场景。
手术室的门刚刚被打开,就有几个家属扑了上来:
“狗医生,是你害死了我儿子。”
“谁是什么狗屁的主任?啊?做一个肺部的手术能把肚子里的孩子给做没?”
那几个家属的情绪非常的激动,苏维南立刻将裴云遥给拉到了身后:
“家属冷静一下。”
医院最是不缺的就是情绪失控的家属,苏维南拉着裴云遥就要赶紧离开,却不知道情急之中是谁叫了一声“裴主任”,这一句刺激也提醒了家属,电光火石之间,一把刀就那样越过所有人刺到了裴云遥的面前,刀光的森寒让周围的人都有片刻的失神,裴云遥身上的力气本就在消散,此刻能站住已经很艰难了,再无躲闪的力气,却在这一刹那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那样硬生生地接住了刀刃,血液喷泵而出。
那持刀的人还在往前冲,苏维南就那样紧紧握住了刀刃,反手夺过了他手里的刀,裴云遥看着那双鲜血淋漓的手大脑有一瞬间都是空白的,他想起了什么,疯了一样地喊:
“神经科,神经外科的医生呢?”
整个楼道中所有的医护人员都看到了那从来都镇定从容的裴主任失态的样子。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苏维南的手部伤口被包扎好了,但是肌电检查的结果却让裴云遥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尺神经受损,短短五个字的诊断,就像是一把马上要敲响的警钟一样让他不知所措,他第一次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苏维南,尺神经受损对一个外科医生来说几乎是致命的,这代表他很有可能再也不能拿起手术刀了,没有半点儿血色的薄唇微动,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苏维南…”
就连做出检查的神经科医生脸色也不好看,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压抑的几乎让人喘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