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一声声让人心碎的呼唤没有让她的弟弟回心转意,方离塔摇摇晃晃地起身,一脚踩在方十三的胸口,踩得她喘不过气,紧接着又是一脚恶狠狠地踢在她的脸上。
方十三满脸鲜血,嘴唇破了口子,眼角也裂开,凄凉无比。
方离塔脚尖勾住了方十三脖颈上的项链,狞笑着说道:
“还戴着别人送你的礼物?你怎么不跟他跑了?你其实根本就不在意我吧?真是我的好姐姐啊,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吗?你对我就这么大的不满吗?”
他猛地一抬脚,方十三的身子被项链勾着向上抬起,可串着项链的丝线却并不结实,只一刹便崩断。
一时间大珠小珠落玉盘,零零散散寻不见。
方十三本能地四处摸索,又被方离塔一脚踩断了腕骨。
痛苦的喘息声与压抑的哭声不断地响着。
方离塔蹲下身,一只手攥着自己姐姐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将她的脸拉到自己的眼前,笑着问道
“你喜欢他的吧,姐姐?不然你又怎么会三番五次都不把身子给我呢?如今我也不想要了,你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连方圆那个死胖子都打不过!我要你有什么用?你自己说啊,我要你有什么用!”
他重重一脚踏在方十三的胸口。
肋骨断裂,刺入肺部。
方十三唇边血沫翻涌。
方离塔重重一脚将方十三踢得在地上翻滚,虽然不再说话,手上的力气却越来越大,直到把方十三打的全身是伤,奄奄一息,距离死亡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才停了下来。他喘息着,脸上还带笑容,一把抓住方十三长长的头发,拖着她走到城主府的门口,一脚将她踢了出去。
方十三摔在青石路上,痛哼了一声。
方离塔笑着,回去将方十三的轮椅扔了出来,就砸在她的身旁。
“早知道你那么废物,当初我就不该在你身上下那么大的成本。现在你没用了,姐姐。困守?当缩头乌龟?那些东西我一样也会,用不上你了。我不相信你没有办法,你只是不愿意帮我了,对吧?那就滚吧,滚出城主府,再也别回来了。”
因为之前方离塔不讲道理地毒打着天星城的百姓,已经没有人敢靠近城主府了。
自然,也没有人目睹眼前这一切,除了躲在暗处的我。
厚重的城主府大门轰然关闭,将墙内与墙外隔绝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其实站在方离塔的角度,我完全可以理解他这么做。你说他真的蠢到把所有的问题推给自己的姐姐吗?我觉得不是的。他只是不愿意承认,也没法承认自己的错误而已。他不肯去面对自己的无能、自己的失败、自己的愚蠢,也不能公开坦诚这一切,他需要一个人帮自己背下这口大锅,否则即便天星城守下来,他也将彻底沦为一个边缘角色,一个被民众架空的无用城主。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局。
但我没想到,他最后把那个为天星城勤勤恳恳奉献了全部心力的方十三打的这般凄惨。或许这一天他也忍了太久太久,将自己的罪过推卸到方十三身上,他也获得了解脱。
那阴沉沉的天空中终于下起了雨。
我躺在城主府一间房子的房顶,枕着双臂望着天空,能感到冰冷的雨水在脸上胡乱地拍。冷风吹过的时候,我吐出一口气,看向城主府外的天星城。
雨水打湿了方十三的头发,洗去了她脸上的血污,也慢慢地侵蚀她最后的生命。
真是应景的天气啊,你说是吧?方十三。
我伸了个懒腰,踩着白蒙蒙的水雾,朝方十三走去。
30、可有人听到你哭的声音
漆黑一片的世界。
如果说把某个人的一生以纪录片的形式记录下来的话,一定会有一个镜头,是在她年轻的时候被抱在母亲的怀里,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打量着这个世界。虽然这个镜头在那个人的回忆中不会出见,但对每个人来说,这都是融入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一环。
只可惜这一幕在方十三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里是昭辰领主府内最不起眼的一个偏房,平日里也无人打扫,屋子里甚至有些潮湿阴冷。年幼的方十三躺在硬邦邦的床上,闭着眼睛,安详得犹如睡美人一般。屋外与她年纪相似的几个小孩子玩耍打闹着,追蝴蝶、捉麻雀、放风筝,赤着脚踩在开满鲜花的院子里,围坐在树下高声争论着王国几代剑豪到底谁才是最强的,谈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