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轻声回答:
“健康。”
他习惯性地捡了一根木枝,在眼前的沙土中随便划着,说道:
“白凤出生就患有严重的血冷症,病发时哪怕是三伏天也会身凉如冰雪,痛苦万分。平日里经常咯血,情况很严重。不过他手下医疗方面的人才也绝对不少,所以短时间内肯定不会有性命危机。只是拖着这副身躯活着,很累啊。”
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河月总结说:
“人生在世,都不容易。”
这点我早就知道。
这世界就是囚笼,除非生本来就是主宰者,否则越是向上爬,越是感觉到无力。这就和学知识是一样的,无知者最无畏,越是去学越会发现学海无涯,不如回头是岸。所以我没什么野心,只想快快乐乐地把这次人生享受。领主也好什么也好的,根本就无所谓啦。
河月见我不说话,笑着问道:
“你不问问我这次来干什么?”
我说道:
“难道不是偶然在江边见到落单的美男子,情不自禁想上前搭话?”
河月拿手里的树枝戳了戳我的脸颊:
“去你的吧。自恋狂。”
他背过身,小心地从怀里翻找出几页文稿,递给我。我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一些很详细的内政策略。
关于御西城的。
河月起身,笑着说:
“和你相处的时间比较短暂,但还是挺快乐的。你就这样继续不要脸就好,起码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不用端着架子,我也不用说些虚话套话。这是我对于御西城的建议,送给你,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我看了他一会儿,说道:
“你不信我能带你走?”
河月苦笑着没有说话。
我说道:
“不就是花魁选举?赢下来不就好了吗?你是不想跟我去御西城,还是觉得我没本事赢?”
河月咬着嘴唇,低声说:
“我是觉得,我的命不够好。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但到最后还是少算了一步。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利德,已经可以了,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将来有机会再来云海都城,来我们戏院,我请你喝酒,唱戏给你听。”
他朝我一躬身,唱道:
“大路朝天各半边,阳关独木有谁怜。问今宵酒冷归何处,到底是有名有份却无缘……”
一边唱着一边离开了。
我皱了皱眉,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但我最终还是知道了。
因为直到花魁选举开场前,我都没有等来小黄。
偌大的空旷的江边,江水拍岸,卷起千堆雪。
画舫游轮上莺歌燕舞,只有我一个人吗坐在草地上,听夜风吹过耳畔。
我他妈。
被人鸽了。
19、谁是女装之王
如果你问河月穿男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河月会回答他并不讨厌。
如果你问河月穿女装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河月也会回答同样的话语。
那么河月讨厌什么呢?
正确答案就是——
讨厌穿男装的时候被人嘲笑女孩子没个正行,穿女装的时候被人笑话男孩子自甘堕落。
他的身份一直就是一个未解之谜。
但对他来说,自己的性别到底被当做什么,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只要自己能得到“正视”就好了。
只要蒙上脸颊,捏造声音,还有人能把自己视作朋友,有人能与自己像个朋友一样说说话就行了。
只可惜这点小小的要求,河月二十年也没有实现。
小时候,他被以女子的身份卖入天成领主府。他理解自己的父母,理解他们的贫穷,理解他们没有像天成领地的其他贫民那样易子而食,把自己变作锅里的一堆肥美的烧肉。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好看的缘故,换做其他人,恐怕已经死了。
但被卖到天成领主府之后,他却把自己打扮成了男人的模样。
到底是他本来就是男性,还是他不愿意变作天成领主一家的床上玩物,这就无从得知。
总之,在以后的岁月里,河月一直是以男孩子的身份活着的。
虽然也有很多人质疑他的真实性别,但河月可以捏着嗓子粗声粗气地讲话,被套上裙子的时候也会表露出很明